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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吕梁人,不是煤老板致孝义遇难的三名

作者:王楞子,来源:FunTomFunF,经授权发布

昨晚接近午夜时分,年8月4日23时50分,在老家吕梁的孝义市,有3条性命自此“正式”消失。说“正式”,是因为此前一切寻找他们的努力,已经终止,此前的“失联”二字变成了“遇难”。

我可以想象,在那一刻,有三个家庭在过去四天以来心存不甘的不断祈祷,瞬间释放成嚎啕的泪水。三个家庭的顶梁柱被这个世界放弃了。

在新闻报道里,并没有提到三名遇难者的姓名,他们是“矿工”,在年8月1日之前,是山西无数尚未在煤炭价格下跌中失业的幸运的矿工中的三名。曾经是。

从今天,年8月5日零时开始,他们便正式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他们的尸体或许在几百米深的井下被冲到无人可至的角落,慢慢的融进了周围的枯树残枝,亿万年后化作他们曾经开采的一块炭。

新闻说,事故发生原因是近日的连续降雨,井筒泥水将井底密闭墙冲垮废弃井筒坍塌。归结为两个关键词:连续降雨,废弃井筒。

这两个正式的关键词,像两堵厚厚的重重的大门,咣当一声严实关闭,把这三条新闻里不屑提及姓名的亡魂挡住,他们连击鼓鸣冤的手都没有来得及甚至敢于伸出。

他们的生命就此作罢。井外的新闻从未中断。

年8月1日的新闻:山西省煤炭工业厅规划发展处发布的《山西省煤炭工业厅关于上半年建设煤矿产能情况的公告》显示,截止年6月30日,山西省共有建设煤矿处,合计新增产能万吨/年。

年8月3日的新闻:日前,山西启动了煤矿安全生产大检查工作。山西省煤炭厅、山西煤监局成立了10个省级督查组,抽调骨干力量和专家,对各市、各国有重点煤矿企业大检查的开展情况进行督查。

年8月4日的新闻:山西焦煤集团持续深化落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过深化改革、推进“双创”、促进职工转岗分流等途径,加强自身挖潜、提质增效,企业经济运行保持稳中向好发展态势。今年上半年,累计完成利润.29万元,同比增加.86万元,在岗职工人均工资同比实现近4年来首次正增长。

年8月5日的新闻:作为供给侧改革的重点领域,煤炭行业在经历两年多时间的调整之后走出了低谷。有效压缩供给,持续环保高压,使得低迷的煤价走出阴霾。目前正值迎峰度夏季节,煤炭需求得到明显提振。6月份全国原煤产量万吨,平均日产万吨,日均产量环比5月增加68万吨,产量释放明显。

……………………

在贫困地区吕梁,孝义一直是富有的,市容市貌也是最整洁的,因为有煤。在年的夏天,我去孝义做调研,为一份报告收集素材。这份报告叫做《煤炭的真实成本》,希望警醒中国:每一块煤炭的市场价格,远没有反映其真正的代价所在。

这份代价除却水土污染道路破坏房屋坍塌,更包含了矿工的性命,和他们家人的苦痛。这份代价,就像今天凌晨不知姓名地被正式终止的三条性命一样,隐隐约约,你大可以装作不知道从未发生过。

去年年底发过的一篇旧文,重新拿出来,像一张纸,点燃,祭奠给所有那些因着煤炭而失去的性命、嚎啕的泪水、伤病拖累的家庭。

我是山西人不是煤老板

-12-23

山西吕梁离石,我的出生地。那里是一个挖煤烧煤一直都很普遍的地方。

但是,我们叫炭,一大块一大块黑色发亮的水晶积层岩一样的“炭”,在我们的方言里,那些“贫穷”的没有炭的地方才会烧的那种末末叫“煤”,甚至有时会和泥混在一起,越发降低了身份。

所以,“煤”基本是让离石的穷人所不屑的,我们只烧“炭”。

吕梁山里的冬天很冷。每每到冬季之前,家家户户的首要工作是去“挂炭”,“挂”的意思是大量购买,所以挂炭也就是去大量买炭。一买往往好大一堆,至少几吨,要供整整一个冬季的烧暖。

刚刚十来岁的时候,每年冬天,母亲找好了卖家,把一大堆乌黑发亮的炭用三轮车拉到离家最近的平坦干燥的地方,倒成一堆。因为,再向前的路太窄太陡,小小的三轮车既进不去更上不去。我的任务是把成吨的炭放在筐子里,用扁担挑回家。

这个过程叫做“担炭”。

大我5、6岁的表兄会帮忙,母亲和姐姐也必须协助,但是,我是我家唯一的壮劳力,所以,有些门面是要自己撑的,无论肩膀能否扛得动。即便有表兄帮忙,那条不到米的小坡也是我必须要走上十几个来回,去把每一块乌黑发亮的炭挑回,安顿到家里的“炭仓仓”。炭仓仓也应该是老家独有的所在吧,一个小棚子,上有顶门有锁,把珍贵的炭保护储藏起来,远离潮湿远离盗贼。

每年一次必行的挂炭担炭虽然对肩膀来说辛苦异常,但是必须快乐地完成,因为,这意味着至少母亲的收入够我们一个冬天的暖和。

窑洞的中央一般是和墙和炕连在一起的炉子。火炉是做饭的灶台,前后分两个锅口。前方的锅直接与火苗接触,烧水炒菜蒸馒头都在这里;后方的锅不与火直接接触,但是热气会在进入炕之前先经过这里,所以用来给已经做好的饭保温最佳不过。

热气继续走,连着火炕,烟和热气先会在炕里面四处窜一遍,让六、七平方米的炕彻彻底底地热乎起来,留下尽可能多的热量后,再通过烟囱飘散出去。

放学后,一进家门,扔了书包,脱了鞋,跳上炕,把脚塞进炕头已经热了一整天的铺盖卷底下。温暖从脚底一直爬着,热到肚子里。这个时候,也往往正是外婆、大姨或母亲在做饭的时间,她们在聊,锅头的小米粥在熬,窑洞里蒸汽缭绕。

第二天一大早,这些蒸汽已经在玻璃窗上冻结成冰花,透过千奇百怪的透明结晶看外面,放佛世界被装进一只巨大的刻花玻璃杯,扭曲奇幻。

每隔一、两个星期,又会有一项新的任务:把炭燃烧后留下来的“燎灰”做个筛选。

不是所有的炭都能烧得干干净净变成粉状的灰,有一些燃烧不完全的炭会变成灰色多孔的“燎炭”,它们内部仍旧有相当一部分的“碳”,可以继续放回到火里面,发挥最后一丝丝的余热。

燎炭筛出来,剩下的粉煤灰就可以倒掉了。倾倒的地点是家附近的农田田埂,往往走到地点,深呼吸一口,再屏住呼吸,两只筐子同时翻过,倒得一干二净,掉头赶紧跑。否则,轻飘飘的煤灰就会到处飞扬立即进入到鼻子嘴巴眼睛和衣服的所有缝隙里。

后来,我才知道,煤灰的英文就是flyash。也后来,我才知道,煤灰原来也还是可以做农业用肥。再后来,我也才知道,煤灰可以用来制作混凝土地砖。把山西的煤灰转变成首都遍地的地砖,是我父亲生前一个强烈的愿望。

担炭担到年,离开山西。家还在那里,还是在那条又陡又窄的小坡上面,也已经接入了暖气和自来水。

再后来那么近距离接触大块大块乌黑发亮的炭,是年。随矿工垂直咣当咣当下到地下多米,再坐小矿车水平前行四、五公里,来直视一名矿工将那些巨大的乌黑发亮的炭从地球的身上剥离下来。那位矿工那年23岁,是两个孩子的爹。他说这个矿再有7年的时间,就没有炭可挖了。等他到30岁的时候,不知道能干啥。

今天,7年后,年的最后一周,我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媳妇和两个孩子在哪里。

我是来自山西吕梁的……今天,我无法报上我的名字,就像我无法获知吕梁孝义这三位不再存在的矿工的名字。

PS:今天的封面图来自年某期《华尔街日报》的全球图片新闻精选,图注为“在山西孝义的一座煤矿,一名矿工准备将装满锯屑的矿车运出矿井。”

作者:王楞子,英文名:Tom,生于吕梁离石南关的一眼窑洞,从小黄土坡上耍大河堎坢里逮鱼,长大后在后瓦大学教书,送走两届学生后远走美国,现居北京做公益。

内容转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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